第(2/3)页 那人或许算得方名昭命中有此一劫,故而要将道门诸宗弟子做他的磨刀石,但棋盘边的二人又何尝不是将方名昭做了磨刀石,来砥砺门下弟子。 山上宗门行事从来如此,既畏因果不敢轻动,亦能勇猛精进,逆取于天。 至于门下弟子若是看不破关隘,过不去这一道门槛? 那也不过是让他们回山继续修行而已。 既入我门下,能护你一时,也能护你一世,纵然不成自在真人,却也能为宗门传下正法香火,纵然是大道无望,总也能保得数百年逍遥。 这便是山上大宗传承不绝的底气。 这却也是阴阳共治中诸多世俗机构对于山上宗门深深忌惮的根由所在。 天理司那位不惜自废根基叛出师门,也要消解世间宗门陋俗的白衣文曲,确实身怀天下修行者少有的大毅力与大决心。 “唉,那位所谋甚大,三宗功法传承是一局,阴阳共治的明争暗斗又是一局,这搅动天下大势的两局之外,他竟还单与自己的弟子另开了一局,这等气魄,贫道不得不佩服。”道人叹一口气,低头看向面前的古老棋盘。 那是他与面前僧人一百八十年前开始的一局手谈,至今尚未收官,但自七年前起,这盘棋便再未落过一子。 “不止。” 僧人枯老的手掌轻轻拂过棋盘,指尖在七年前他亲手落下的那枚白子上点了点。 道人也将目光移向那枚棋子,神色复杂:“是了,那魔胎七年前平定南海之乱,彻底改了好友与贫道这一局山河棋的走向,如今形势变化,这一枚死棋却占住了必争的要所,天理司与我那孽徒倒成了这粟城的第四局,事情越来越难办了。” “不难。”僧人微微摇头。 佛家看待世间事,目光总是与道士不同。 道人面露苦相:“说到底,终究是贫道门中好苗子太少,累的贫道一把年纪还要操心这些琐事,我那大弟子一闭关就是五十年,连我这个师父都不知道死活,二弟子瞧不上我山门,那老三么又是跟我一样的劳碌命,其余人不提也罢,我那师兄就留下一个弟子,偏偏还因为师兄之死至今难过心关……” “啰嗦。”僧人冷冷吐槽。 “说出来怕你不信,若不是被这些事情拖累,贫道潜心苦修,未必就不能扣开天门,贫道为了你我两家宗门大计,连飞升这等大事都耽误了,怎的你还不许贫道诉诉苦么?”道人依旧絮絮叨叨,“唉,说起我那大徒儿,就是性子执拗,连祖师的教诲都不信,本来早就能炼虚化神,他却偏要修什么三形解,求什么真自在,一拖到现在也未能出关,贫道这苦日子真不知什么时候能熬到头。” “静待。”僧人实在不堪其扰,闭上双眼,似乎便真的要在此静静待到天荒地老,任凭道人再说话,也是一语不发。 “哈,你这老秃,好一个静待。” 道人轻笑着从古老石台缝隙中摘下一株蘑菇:“当年‘魔胎灭世’的天书谶出,三清殿上之各宗约议,若是肖逸这灭世魔胎入得大自在之境,便天下宗门共诛之。贫道且问你,若是数日后他来粟城,你我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 半晌没有言语,道人抬头看去,那僧人身子寂然不动,但秃头微点,呼声阵阵,竟是已经睡着了。 道人无言摇头,而后突然灵机一动,将那朵蘑菇放在老僧光秃秃的头顶。 道人那朵蘑菇在这僧人头上一晃一晃的滑稽的样子,满意一笑。 第(2/3)页